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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凛冬

第一章:凛冬

曙光历536年12月。风雪呼啸的血槌雪原。

这里本不叫血槌雪原的,而是叫血槌平原,魔族和人类的决战发生在这里,数不尽的魔族殒命于此,平原都被打成沟壑,那边天气也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常年暴风雪在那肆虐。

他们的魔骨都成为了那片雪原的丰厚的遗产,由于人们对于魔晶的大肆浪费,导致魔晶矿石的越来越少,魔骨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高位替代品,其中蕴含着比魔晶百倍的魔力。

血槌雪原危险异常,不仅有暴风雪的侵袭,还有被魔骨影响的魔兽,比如雪原狼。

可是这阻挡不了人类的欲望,还是有很多商队前仆后起地向血槌雪原进发。

茉伊以廉价劳动力的资格潜入了一支商队,可是偷了一小粒魔骨从商队跑出来的她从来没有想到会碰到这样的情况。

三只巨型雪原狼环绕着她,它们湿润口鼻中冒出腾腾热气在空中化为白雾,琥珀色的瞳孔死死盯着她,一身茂密的银灰色冬毛下,结实的肌肉绷紧着,发出轻微的低吼,还不时用精悍的前爪磨蹭着面前的雪地,蓄势待发。

恐惧和恶寒顺着茉伊的脊髓爬上了大脑,这是比暴风雪更加刺骨的寒冷,双腿抖得和筛子一样,从小饱受不同人异样目光的她看出它们眼里的戏谑,这几只畜生应该在抱怨今晚的晚餐分量不足,但确实已经将她视为腹中之食了。

茉伊讨厌这种眼神,一种连轻视都算不上的不屑,无时无刻不在述说着自己不得不承认的弱小。

死亡线上的人类总是会有些可笑的念头,比如茉伊想着死后会有人记得她吗?应该不会有吧吗,于是可怜的她握紧袖中的匕首,想着给这几头畜生的餐前活动来一点调剂,如果能的话让它们记住小女孩也是有威胁的,否则自己连这样的价值都没有实在是太可悲了。

猎食者总会失去耐心,饥饿和等待从来不能融洽的共存,何况在一个弱小的目标面前。最靠近莱伊的雪原狼先发起了进攻,四肢与雪地接触发出的声音带有诡异的节奏,在一段轻松的助跑过后,优雅的扑向莱伊。

莱伊只能将匕首挡在身前,本来有各种反击的想法,等到狼吻真正到来的那一刻,呆滞的大脑无法做出选择,也仅仅只能靠身体的本能,加上对匕首的信任做出这零星的反应。

下一瞬间,近在咫尺的尖牙。

一阵烈风从脸庞拂过,茉伊被人撞了一下,整个人向左踉跄的倒去,那人似乎刻意在减轻撞击她的力度,但在雪原狼的扑击下显得不奏效。

倒在地上的莱伊恍惚间想逃跑,眼角余光飞散的温热鲜血溅落一地。

茉伊瞥向右方看见之前发起进攻的狼正咬在一位少年的左小臂之上,血开始外渗,雪原狼扯了扯嘴角正欲撕咬,它却发现自己是被提了起来。像是被钩子穿过上颚挂在屠宰店屋檐上待售的羔羊,猎食者好像陷入了角色互换的僵局。

茉伊被眼前的事情所震动呆呆地看着。望着少年并不宽广却坚定的背影,她心中一股暖意窜动着。

真的有人会穿越风雪来拯救自己。

茉伊想着想着开始轻笑,但肺突然被灌入大量冷空气开始收缩,导致她没笑成反倒是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但依然密切关注着身边关系到她生死的"战场"之上。

少年将高举的左臂向内拉近,于此同时蓄满力的右拳撕裂风雪穿过雪原狼的胸膛,雪原狼无力的松口,喉咙有东西交汇像在开场热烈的聚会,发出科科的轻响。

紧接着雪原狼像茉伊一样咳嗽起来,如果那也算的话,随之地上多了许多血和内脏碎片以及碎骨,雪原狼还张着嘴,一副要撕咬的样子,可是内脏以及延伸胃部的大肠顺着少年的手臂流淌出来,连胃囊里的肉糜也清晰可见。。

“哗。”少年左臂垂地一甩,将挂在自己手上的雪原狼像垃圾一样扔在地面。

难以想象这就是几秒前还耀武扬威的雪原狼。

茉伊瞪直了眼,暗叹少年的臂力,有着这样的威力。

其余的两头雪原狼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透着风雪愣愣地看着同伴的尸体。

少年将目光扫向剩余的雪原狼。

“咻!”下一秒,少年身随意动,一个箭步,蹬起一片雪花,破风声起。

少年还在雪原狼恍惚的时候,迅捷的身影眨眼间来到了雪原狼的身前。

“呼啦”拳风逼近。

“砰!”少年挥了个空,一拳砸碎地面的雪,扬起迷眼的雪花,少年和雪原狼的身影时隐时现。

少年如影随形地紧跟而至,雪原狼的噩梦随着它们的后撤才刚刚开始,少年双手透过雪花,一把拉住了一只雪原狼的前爪,一个头槌重重地撞在了它的脑袋,雪原狼带血的牙齿都被他撞了出来,它整个身子因为剧痛而收缩。

少年可没有忽略它的伙伴,他一个扫腿逼向另一只雪原狼,咔擦骨骼碎裂的声响,雪原狼的一只腿的腿骨碎了。

少年十分冷静地对付着两头雪原狼,没有多余的动作,每一个动作的目的都是将它们置于死地。

少年沉着冷静地不像是个人类,挥出得每一拳卷起的雪都比暴风雪还要猛烈,只要雪原狼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卷入这白色的地狱,撕成碎片。

这样看来雪原狼的败亡只是时间问题,远处看着的茉伊也微微松一口气。

出乎少年的意料,就算如此其中一只雪原狼还是奋不顾身地张开血盆大口向少年的脖颈咬去,他微微皱眉,一个侧跳轻松躲了过去,他不明白这举动的意义。

可是就在少年准备终结那只突袭自己的雪原狼时,另外一头雪原狼马上向茉伊奔袭而去,速度快到了霎那间利爪就笼罩了她,与死神贴面的茉伊大脑骇然停止了思考。

惊慌第一次浮现在了少年的脸上,立刻回身救援。

“滋啦!”衣物碎裂的声响,雪原狼停下了进攻茉伊的脚步,立马回身用爪子拼了命地嵌入少年的腹部狠狠地撕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少年的血像是泼下来一般将雪原狼的白色毛皮全部染红,落在地面冒出热气。

这是一波佯攻!

雪原狼的冲劲将少年掀翻在地,下一秒就想要张开嘴伸出獠牙结果少年。

“小心啊!”一旁看着的茉伊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剧痛和失血也让少年有些眩目,血盆大口在他失神的瞬间完全覆盖他的头顶。

“不要!”

不知道是凛冽的寒风还是茉伊的呐喊,少年为之精神一振。

少年用颤抖的手撑开了雪原狼的血盆大口,使劲一推,使自己的脑袋脱离雪原狼的口中。

雪原狼还没站稳,少年冲上前左手一把挽住雪原狼的脖子,雪原狼双脚猛踏地板想要挣开束缚,可是少年的臂弯就和铁钳一样。

少年身子往下一压,翻身骑在了它的身上,他的右掌在雪原狼的瞳孔中放大,死亡降临,它的头颅瞬间被劈裂开,血浆流了一地,雪原狼栽倒在地。

再一次看到同伴惨死的雪原狼终于也意识到了少年的恐怖,它的眼眸中映着深深的恐惧。

少年屏息压低身子,仿佛一个纵步又要上去,雪原狼稍稍犹豫后就夹着尾巴拔腿跑了。

看着雪原狼远去的背影,少年回头深深看了茉伊一眼就气力全部耗尽栽了下去,原来他早已是强弩之末。

茉伊还没反应过来这如同天神一般的少年会倒下,直到雪与他身子闷响传入她耳朵时才反应过来。

茉伊急忙跑过去抱住了栽倒的少年,本来被冻地十只手指上粘上了少年血液,沾满血块的指间传来了从未感受过的淡淡暖意。

虽然理智告诉茉伊带着这个倒下少年很有可能走不出这个雪原,可是还是决定搀起少年。

这时茉伊才看清少年俊逸的面孔,茉伊即使没有祈求,她的英雄还是穿越了凛冽风霜来救她来了,绝望中的救赎,她从未期待过的救援。

而这少年便是在炎辉合众国边境的夏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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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伊在山洞内看着洞外的常年肆虐的暴风雪。

外面的气压越来越重,山林间布起雪幔。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雪白的冰峰在黑色的天空拉成锯齿形,狂暴的暴风雪将一切触碰到的东西都撕裂。它冲锋似的怒吼,蛮横的掀起了雪幔,飞扑着树林,沟壑......风声如同悲惨的尖啸,恍若当年的铁骑踏过自己的家。

夏佐恍惚的意识回归了躯体,发现腹部和手臂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撑起身子四处张望,眼中的浮现是茉伊的身影,在洞外偌大暴风雪的衬托之下格外渺小,单薄地让人心疼。

茉伊身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看来不是自己的错觉或者心理作用什么的,身边的夏佐醒了。

夏佐左眼灰败,空洞地有些吓人,但是他黑宝石般的右眼中清晰地倒映着茉伊的模样,茉伊和夏佐的视线焦距都定格在对方的脸上。

看见少年醒来,茉伊原本冷着的脸有点缓和,嘴角微微上扬,但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那笑容马上沉寂下去,微微别过脸去。

自己的脸明明白白地落在了他的眼中,茉伊又开始冷着张脸,因为她觉得少年看到自己的火焰烧伤的脸后大概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都会想象到了。

可是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夏佐,他的眼中没有茉伊常见的嫌恶或者怜悯,清澈地如同清泉。

夏佐看着茉伊笑了,那绝对不是讥讽的笑,这茉伊可以断定,更像是一种自己从未见过却向往的笑。

茉伊面色稍作缓和,想到刚才夏佐为了救自己和雪原狼搏斗,心中微颤。

“你为什么要救我?还那样拼命?”茉伊有些期待也害怕着少年的回答。

“妹妹,是我啊。”夏佐在雪地上写下了这几个字,抬眼看着茉伊。

茉伊愣愣一下,他竟然是个哑巴。

茉伊大概知道为什么夏佐会救自己了,原来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妹妹,在现在这个年头,妹妹走丢是很正常的事情,一想到他舍命想到救的不是自己,难以言喻的滋味萦绕在她的心间。

“我不是。”茉伊撩开垂在额前的发丝,使脸上的烧伤疤痕更加明显一些,有些报复地想要打破夏佐的期许。

夏佐看到茉伊的脸庞完全没有在意。

“变了一些,不过没关系的,我还是认得的,我现在也变了一些,我现在叫夏佐。”可是夏佐只是微笑地在雪面上写着字。

“你认错人了。”茉伊觉得这叫做夏佐的家伙肯定是因为战争和家人分开受不了刺激有些疯了才把自己认错了。

“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我们两清了。”茉伊不知道怀揣着怎么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

茉伊有些迷茫地看着指间的血迹,这温暖不是自己的。

茉伊心中某种刚刚筑起未成形的雏形开始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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